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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7章 內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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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7章 內鬥

堂兄華明輝家中育有兩子,長子參加過一次科考,落了榜。這回恩科是第二次參加,依然榜上無名。

但華明輝不知從何處得到了消息,原本會試結束,華時傑應當榜上有名,但就在錄榜時,華時傑的名字卻被禮部侍郎徐經邦一筆勾掉了。

華明輝是華太後自小一同長大的堂兄,亦是家中爵位繼承者,向來都是以兄長的姿態站在諸兄弟姐妹前,這回提起此事,竟紅了眼,教華太後如何能不心疼自家人?

他定國公府的公子科考落榜,吏部尚書與翰林院大學士的兒子怎麽就能名列前茅?

幾乎可以說主考官是看著那兩個考生長大的,如何都不能說清白!

華太後放下茶盞,拿起手帕輕拭嘴角,平靜道:“這事關朝廷,更事關日後科舉取士,一定要好好查清楚。否則不僅無法做到科舉公正,更會讓朝中朋黨橫行,處處都是關系,只知道結黨營私,如何能成為皇帝的助力?”

趙青煒低頭稱是,就這麽將紮手的刺猬讓渡到太後手中。

他等著看,這件事如何收場。

朝中官員對恩科中第的兩位進士與他們的父親議論紛紛,捕風捉影,話題逐漸從父子兩人延伸到周邊,批判他們為官的同族也是靠著關系進入官場。

兩位主考官與兩位進士的父親全力為自己爭辯,拒不承認關系一說,強烈抨擊起左思才來。

就在此時,行人司行人範震昱跳了出來,大力支持左思才的觀點。

“大學士與吏部尚書的公子靠著父輩恩蔭即可得到官職,又何必應舉占去一個名額?”範震昱的質問擲地有聲,引發一片小官讚同。

兩位主考官都與這兩位進士的父親交情匪淺,錄用他們就是不公。

身為官宦子弟,考不上便考不上,明明可以白撿一個官當,沒人會說他們什麽。但偷別人的功名欺世欺君,為世人不齒。

六科給事中一同上疏,支持左思才、範震昱,一個小小的九品行人剛正不阿,敢得罪吏部尚書,天下聞而壯之。

吏部尚書不堪忍受千夫所指,向皇帝上書請辭,言辭憤憤,為自己與兒子鳴冤。在太後的授意下,皇帝應允了他的辭呈。

那兩位進士因此爭議暫停錄用,這一暫停與落榜還不太一樣。落了榜大不了過兩年再參加,只要活著,就能參加無數次。

而一旦暫停錄用,往後的科考都不知何時能再參加,就算參加了,錄用程序上也得再掂量掂量。

吏部尚書的空缺很快被補上,時任戶部侍郎的高戚,在定國公的舉薦下成為了新任吏部尚書,這場持續近兩個月的恩科紛爭才就此落幕。

陸旋與班賀圍觀全程,再一次感嘆,文官們內鬥起來也是如此精彩。

這些官場中人,實際上不過是群結黨謀私的小人。就算少有幾個正義直言的,也會被人利用,拉去當出頭鳥。成就博得美名,敗也牽扯不到身後人。

旬休在家的班賀湊過來,看他從口袋裏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,嘴裏說道:“你是說,左思才是被人指使的?”

“這燒雞是近來很有名的新酒家出的,我特地去買來,給你嘗嘗。趁熱吃。”陸旋把油紙包的燒雞推到班賀面前,興致盎然盯著他,“沒人指使才奇怪。”

“也對,你以前也幹過這事。”班賀看著眼前的雞,不知如何下筷。索性挽起袖子洗了把手,三兩下把燒雞拆得七零八落。

走回來這一路,燒雞已經沒有剛出爐那麽燙了,班賀拆開也不覺得燙手。撕下一大塊雞腿肉,轉手塞進陸旋嘴裏,然後又扯下一塊肉丟近自己嘴裏。

班賀舉著油汪汪的兩只手:“我們這樣吃獨食,不太好吧?”

孔澤佑在家待不住,又去了軍器局,與婁仕雲搭伴。閔姑回去看兒子兒媳,說是晚飯前回來,陸旋帶了這麽些吃食過來,看樣子晚飯用不著了。

陸旋盯著他的手沒接話,忽然往前一傾。班賀動作快得驚人,雙手背在了身後,眼中滿是看破了他意圖的警覺:“老實些!”

陸旋鼻腔裏重重出著氣,坐了回去。

“喏,吃這個。”

又一塊肉被放到嘴邊,熱乎的肉碰到嘴唇,油香肉香一齊湧上鼻尖。陸旋看向班賀,他眼中盈滿笑意,抿唇咀嚼著剛入嘴的肉。

陸旋低頭去叼那塊肉,唇碰到班賀的手指,抿了一下,順暢將肉含進了嘴裏。

班賀的手卻沒有收回去,油潤的指尖撫摸他的下唇,輕輕按揉。

“趁著澤佑和閔姑還沒回來。”班賀低聲說。

陸旋也不管吃了沒幾口的燒雞需不需要趁熱了,他自己倒是內火旺盛:“沒那麽快。”

班賀高舉雙手避開抱上來的陸旋,免得把油蹭上衣物:“誰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回來,或許等一會兒就回了。”

“我不是說他們,是說我沒那麽快。”陸旋一把扛起班賀,就要往床邊走。

班賀曲肘敲他的背:“讓我把手擦幹凈。”

“我會幫你舔幹凈的。”陸旋認真說著,吻住他的唇。

班賀:“……”

真不像話!

外城東,秦樓。

諾加從正門踏入秦樓,比起別處姑娘當街招攬,這兒的人矜持不少,他環視周圍一圈,才有人走上前來招待。

“這位爺,您……”那龜奴剛開口便被打斷。

諾加拿出一張銀票,拍在他胸前:“我要見你們這兒的秀姑娘。”

眼前人雖然穿著漢人的衣著,眉眼有幾分異邦模樣,瞧著就不像是達官顯貴。龜奴雙手垂在身前,雖卑躬屈膝,但雙眼只是看了看銀票,諂笑著道:“真是不巧了,秀姑娘正在與客人清談,您改日再來吧。多少人想見秀姑娘,您趕明兒趁早來。”

諾加眉頭皺了皺,撇撇嘴,將銀票收了回來:“那就,換個姑娘。”

龜奴笑容不改,將他往裏迎:“您這邊請。”

摟著香軟的女人,諾加穿行於樓中,耳朵靈敏地聽著周圍的動靜,忽然站定:“我好像聽見我朋友的聲音了。”

說著,身旁女人還沒來得及攔,他就一把推開了左側的房門。

房門內五六個衣著光鮮的男人頓時站了起來,怒聲呵斥:“你是什麽人,膽敢擅闖!”

諾加一眼瞧見撫琴的溫師秀,她面上難掩詫異,眼中閃過惡作劇得逞一般的狡黠,嘴上賠罪:“哦,我喝多了酒,走錯了地方。”

他身材高大魁梧,在座的幾個都是文人出身,嘴上呵斥幾句不敢近身,見他主動退了出去,只是狠瞪他一眼,用力關上了房門。

被闖入者破壞的氣氛有些尷尬,這次宴請的發起者華明輝笑笑,緩和氣氛,端起酒杯:“高侍郎,哦不,高尚書。我敬你一杯。”

高戚舉杯:“定國公大恩,高某沒齒難忘。”

華明輝不占這個功勞,連忙道:“誒,這可不是我的恩,是太後的恩。”

高戚把手往上擡了擡:“臣,敬皇太後。”

“施侍郎,施侍郎?”華明輝重新斟了杯酒,目光定在在座另一個人身上,那人卻目光望向撫琴的女子,久久不能回神。

被喚了好幾聲,施可立才反應過來,端起面前的酒杯:“定國公,小臣失態,實在汗顏。”

華明輝不在意笑笑:“人道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,可見得,人離不了黃金屋、顏如玉,是人之常情。見如此佳人,誰能不心動呢?”

施可立勉強笑了笑,口中稱是,喝下了杯中酒。

高戚卻忽然開口說道:“定國公有所不知,施大人家中有美貌嬌妻,還是恩師之女,妻子對他恩情深重,他也從未在男女之事上行差踏錯。要不是我親自請,他還不會來這種地方呢。”

“哦?”華明輝有些驚訝,“施大人,未吶過妾?”

施可立搖搖頭:“家中已有愛妻愛女,不需再納妾。”

“施侍郎如今是戶部侍郎,妻妾成群又何妨?多一個稱心如意的紅顏知己,錦上添花而已。”華明輝看了眼溫師秀,拿手一指,“不如,我替你做媒,就把溫姑娘納為妾室。”

被指名的溫師秀手下一頓,撫琴的節奏亂了一瞬,立時調整了過來。

施可立惶恐擺手:“使不得,使不得。我對愛妻情深義重,不想讓她傷心,千萬不可。”

華明輝哈哈大笑:“不過一個玩笑話,施侍郎竟當了真,足見施侍郎與尊夫人伉儷情深,我又怎麽會當惡人?”

這兩人說著玩笑話,高戚的目光卻不住向溫師秀瞟去。

即便是在美女如雲的秦樓裏,這位溫姑娘也美貌出眾,還會吟詩作對,琴棋雙絕。若是真能納為妾室,不失為一段佳話。

一個玩笑話,施可立誠惶誠恐拒絕,高戚卻是真動了心思。

酒過三巡,席上詳談甚歡,高戚壓抑不住心中念頭,對華明輝說道:“這位溫姑娘,秀外慧中,我著實是喜歡。”

華明輝瞳仁一轉,了然於胸:“哦,明白,明白。來來,喝酒。”

見他應承下來,高戚面露喜色,心中已有美人相伴的設想,高興得多喝了幾杯。

席上另一名官員突然想起一件事,眼中促狹:“我記得,高尚書的妻子,似乎是個脾氣暴烈的,高尚書能將這位小美人帶回家中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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